“禁宫之内一向不准任何人藏有刀器的。你身为皇后,居然知法犯法。”太后语气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,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“臣妾一时疏忽,请皇太后恕罪。”司徒贞连忙低头认错。她实在是疏忽了。
“起来吧。”司徒贞到底是个懂事的孩子,太后也不能过多苛责于她,“哀家知道你在娘家一向是娇生惯养,不懂规矩,所以特意喊你前来叮嘱一番,免得日后在殿前失仪。”
“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百诏受人疼爱的小公主了,而是一国之母。这些小玩意儿。已经不符合你的身份了。”
“臣妾知道了。”百诏势弱,两国联姻时原本就有用公主当作筹码的意思。所以司徒贞从千里之外来到西沂和亲的时候,就已经做好打算了。
“你的夫君是西沂的天子,将来后宫免不了佳丽三千,但也有些身份不合宜的女子妄想攀龙附凤,你身为皇后,皇上的嫡妻,也要适时规劝才是。你要记住一句话,中宫的职责与权力永远是共同存在的。你身为西沂的皇后,你的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都会影响皇上,以及我西沂的声誉,所以你要谨记,千万不能有什么差错......”
“臣妾谨遵皇太后教诲,先行告退。”
这些年,她尽心尽力只想做皇上的好妻子,做西沂的好皇后,规行矩步,可是谁又能理解她心中对苦闷呢?她知道皇上对她心中没有情义。有哪一个女子不希望丈夫心中有爱呢?以前她以为皇上心里的人是长平郡主,可是太后又坚决反对皇上纳长平郡主为妃,她夹在中间已经是左右为难。终于等到皇上对长平郡主感情消退,这两年以来,他似乎变了许多。如今又偏心于关雎宫,她便心想着,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而已,如果皇上喜欢,她大度一些请求皇上给她一个名分,也未尝不可。
......
宁玉只能用昨日接下的雨水,帮小叔叔洗净了脸。他的脸上平添了许多的伤疤,可是还是能够认得出清俊的轮廓。楚之承看见他的脸,似乎有些眼熟,但是又想不起来。宁玉说他是她的小叔叔,想必也是南宣人。
一天过去了,楚之承去了后面的倒崖底下,按照宁玉的几味药材煎药,喂给他喝。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,为什么会被锁链锁在这里?又为什么会长着一张和萧云湛一模一样的脸?
宁玉采了药回来,见到小叔叔醒了过来。他一醒过来,便上蹿下跳地一刻也不肯停歇。跟猴子的习性相像极了。
“小叔叔!你看着我,是我啊,我是玉儿!”宁玉试探地伸出手去,抚上了他的脑袋,“小叔叔,你还记得这枚铃铛吗?这是你在我的七岁生辰之时送给我的。你还说了,如果我遇到危险的话,铃铛响起来,你就会找到我了。”
谁知道他却像是突然发了狂一样,抓过宁玉的肩膀,埋下头便要咬了上去,楚之承恰好进来,才阻止了他......
点了他的穴道之后,他才暂时安静了下来。
“就算想要尽快将他治好,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啊!”楚之承无法想象刚才要是他来晚了一步,会是什么样的后果。
“我会保护好自己的。”宁玉被楚之承这样一喊吓着了,只能乖乖地点头答应了。
“不能只是口头上答应。”楚之承像是真的是生了气了。
“好了。那个人怎么样了?”宁玉松开楚之承握紧的手,要是换个人,跟她说这种话,她想必会回答“关你什么事儿啊?你是我什么人啊!”但是看在楚之承救了她几次的份上,她还是乖乖地听话了。
“情况不太好。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。”楚之承摇了摇头,说着眉头又皱紧了。
“你是在怀疑,宫里的那个萧云湛不是真正的西沂王么?”宁玉温润的眸子里带着惯有的宁静柔和,在长长的睫毛掩映下,又显得幽深。
“成国公郡主,曾向我暗示,如今宫中的西沂王很有可能是别人假扮的。”
宁玉虽然和长平郡主交集不多,但是长平郡主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。而且她和西沂王的关系密切,是她最先发现西沂王的变化也很合理。
“原来,那几日你们......”宁玉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嘴,她何时这么关心楚之承了?
“怎么了?”楚之承不解地望向了宁玉。
“没什么。”宁玉撇了撇嘴。
......
“你真的是南宣圣女吗?”楚之承眼神中充满了探究,宁玉知道那是一种怀疑的眼神。
“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,那不是你给我安上去的身份吗?”宁玉一脸无辜地瞪大了双眼。
“可是,你应该好像也没有否认过吧?”楚之承有些好笑,好像还真是他一直自以为是的。
“是啊,圣女都是清心寡欲的,所以我更像是个人贩子啰?”宁玉见楚之承似乎仍然没有相信她的话,调侃了一句。她知道楚之承不是喜欢将别人的往事刨根问底的人,就算他心里还有怀疑,也不会继续问下去了。
“清心寡欲,挺好的。”
......
宁玉睁开了眼睛,幸好只是一个梦而已。那天晚上,宁玉其实没有睡着,她听见了楚之承给她讲述小时候的事情,他原本也有一个父慈母爱的美满家庭......
可就是因为君王之心难测,一瞬间就分崩离析了。宁玉看着楚之承,她很想问一问,如果他知道楚大将军的死的真相,他会怎么选择呢?
公主府。
“你让孙公公来提醒本宫,是为了什么?”明昌长公主看着萧云别,好长时间没见她的这位好侄女了,看起来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。明昌长公主回到府中后,听说了皇上责罚了皇后。虽然没有当面下旨降罪,可是也是实实在在地打了皇后的脸。倘若是她闯进了关雎宫,想必也是左右的结果。
“姑姑,云别知道姑姑一心只关心陛下的安危。所以才对关雎宫那位格外地关注。”萧云别从容不迫地回道,“只是姑姑未免有些着急了。”
明昌长公主名为萧阐,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小女儿。萧云湛曾经也说过,她的这位小姑姑是最像太皇太后的,她们是最适应这冷酷残忍的皇宫的。
没人在里面?萧阐听闻关雎宫里住进了一位民间女子,皇上还经常去看看望她。
“是皇上。”孙公公斗胆将长公主拦在了外面。
“关雎宫里,除了皇上以外,还有谁?”萧阐瞟了一眼面前的人,质问的语气不差丝毫气势。
“奴才刚刚才来接班,所以奴才不太清楚。”孙公公恭敬地答话,却没有让开路的意思,“奴才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,不许任何人打扰,并没有说里面有没有人。”
“如果有人执意要打扰皇上呢?”萧阐轻笑了一声,她向来是看不起这些阉人的。平日里就知道做些讨好人的营生,哄得皇上。其危害不亚于一些狐媚惑主的小狐狸精!
“奴才会奉皇上的旨意请他离开。”
“如果你请他不动呢?”萧阐面上已经显露出微微怒意。
“不会的。”孙公公很是肯定地回答。
“为什么这么有把握?”萧阐这下子都是有些好奇了。难得皇上身边还有这样有意思的阉人。
“因为够格来打扰皇上的人,一定都是聪明的人。”
“这跟聪明愚蠢有什么关系?”萧阐戴着晶莹的琥珀蓝色的耳坠,和发髻间蓝色的流苏发钗相得益彰。说起话来的时候,眼眸中似有说不出的寒意。
“因为聪明人知道,有些人可以惹,而有些人,某些人还是少惹为妙。”孙公公望向明昌长公主的眼神,仍然充满了崇敬,但是缺少了几分畏惧。
“你所说的少惹为妙的某些人,是指哪些人呢?”萧阐敛起了笑意,虽然有些不甘心,但是这两年来,皇上变得有些喜怒无常,经常不将她这个姑姑放在眼里。孙公公又是如今皇上的当前红人,他的话,倒也不能全盘当作耳旁风。
孙公公递了一个眼神,正朝向不远处的关雎宫的宫门……
“有些人呐,就是喜欢聪明懂事识时务的人。”萧阐冷漠的眼神投向了关雎宫。可是当着孙公公的面儿,她还是从容不迫、面带微笑的样子。
明昌长公主,一向是以出手大方闻名,尤其对其心腹之人向来是不惜千金。
“不过,孙公公似乎该清楚清楚,自己是谁的奴才!”
“奴才自然当安守本分。只是奴才也知道千金能买欢娱,却买不来忠贞。”孙公公垂着眼眸,目光似是蒙上了一层阴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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